暖阳倾洒,章婆婆脱下冬衣,着一件宽松旧毛衣,坐在院子藤椅上。阳光将她温柔包裹,花白头发泛着光,皱纹也添了几分柔和。她轻抚胸口,感受有力心跳,享受着阳光、微风与万物,如同墙角吊兰,历经寒冬,于枯叶中萌发新绿,重焕生机。
一月前,章婆婆因疑似心梗住进我所在的心血管内科,我成了她的责任护士。出院后电话随访,她女儿说母亲状态不错,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还对我们满是感激。放下电话,那画面浮现眼前。病房里,患者们带着不同故事,因相似病痛相聚又散去,都留下生命的印记。
初见章婆婆,她体型微胖,头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双手紧抓床栏,直喊「气透不过来」。我赶忙为她擦汗,轻声安慰:「阿婆,先放松,医生马上开药。」我们扶她坐好,吸氧、接心电监护。她不时抬头看输液,那点滴的药水,于她而言,是救命稻草,是希望的象征。那一刻,我深知,每一颗心都值得全力以赴去守护。
病区医生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医生神色严肃地对章婆婆女儿说:「老太太是心肌梗死,情况危急,有生命危险。」章婆婆女儿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紧紧攥着手机,急切道:「我娘身体一直不错,医生,您一定要救她!」命运的无情,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她的两个兄弟又远在外地。
主管医生赶忙安慰:「别着急,我们会尽力。但老太太年龄大,手术打通堵塞血管风险高。」在医院,我们常要传达坏消息,生命在疾病前脆弱不堪,医学有时也力不从心。不过,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最终,家属考虑到章婆婆年龄,决定先药物医治。经过几天救治,章婆婆情况好转,可心电图仍提示心肌缺血,检验结果频报危急值,危险并未解除。
那天,病房住进复查冠脉造影的林老师,她声音洪亮,讲述三年前心梗放支架的经历,语气满是庆幸,吸引得众人围坐倾听。我离开时,他们仍在热烈讨论。
次日查房,章婆婆女儿眼神坚定地告诉医生:「我们决定做介入手术!」那一刻,希望在她眼中闪烁。或许是林老师的经历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在生命岔路口勇敢抉择。而我们医护人员,也会全力守护,陪伴他们迎接生命的曙光。
手术那天,章婆婆换了干净的病员服,被送入导管室。当一根细细的导丝从她右手的血管被送到心脏那片领域,造影剂如同一束光,在章婆婆的心湖那荡漾开来,我们终于知道供养她心脏的血管是怎样的情况。显示屏上,那三支撑起她心脏活力的血管其中两支已完全堵塞,剩下一支也已经狭窄 90% 以上,没有血流的供应,心肌会逐渐失去力量。穿着厚重铅衣的医生们小心翼翼地在堵塞狭窄的部位放入小小的支架,重新撑开一条血路。手术过程非常顺利,当血流快速通过原本狭窄的血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章婆婆在后来的治疗中很顺利,她一点一点恢复活力,慢慢地不用吸氧,拿掉监护仪。她说以后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她对女儿说:「把我那张藤椅搬到院子里,我回去要晒太阳,还有,不要忘了给我的吊兰浇些水。」
一个月后的今天,她正坐在那张喜欢的藤椅上,在自家的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微风轻拂中,享受温暖的阳光。尽管我们这颗心会随身体一起老去,会历经沧桑,也会生病,但不管你是谁,不管年轻,还是年长,每一颗心都值得被珍惜,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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