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患者：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2 年前，家住重庆市江北区的胡阿姨（化名）确诊肺腺癌晚期（IVA 期），当时已有颅内，胸膜转移，没有手术机会，经过积极化疗，放疗，原发肿瘤控制住了，颅内病灶控制住了，但胸膜腔转移引发的顽固性癌性胸腔积液，却一直束手无策。
一次又一次的化疗摧垮了胡阿姨的身体，也磨灭了她抗癌的信心。
由于脏、壁层胸膜的广泛黏连，每一次呼吸，胸膜都牵动疼痛，癌细胞侵袭胸壁神经，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稍一活动就痛不欲生，只能整晚蜷缩着，不敢大口呼吸，痛得没法合眼，连续几个月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先来看看「恶性胸腔积液」的发病原理。
胸腔积液，胸膜黏连牵扯疼痛，都是癌细胞扩展的结果，不从根源遏制局部癌细胞的侵犯仅仅抽水，止痛是无法改善的，大部分病人胸水生长迅速，长期依赖胸导管引流，疼痛，继发感染，体液及蛋白流失，最终走向呼吸衰竭死亡。
过去，局部治疗胸膜转移瘤伴恶性胸腔积液的方法主要有：胸腔置管引流并注药、胸膜固定术等，但效果都不理想，临床上亟需寻找一种真正遏制局部胸膜癌细胞的治疗方法。
近年来，针对恶性胸膜的局部疗法，有很多新的尝试，包括胸腔热灌注、光动力等胸腔镜下的局部治疗，不像放化疗等传统肿瘤治疗方法，以光动力为代表的照射治疗并无全身副作用，对于晚期患者尤其适用。
内科胸腔镜创伤小，是引导光动力进入胸膜腔的主要途径。
为此，中国呼吸医师协会介入委员会胸膜疾病专业组于 2022 年制定了首个《内科胸腔镜下光动力治疗胸膜肿瘤的专家共识》。
该共识对内科胸腔镜光动力疗法（Photodynamic Therapy, PDT）提出了一系列规范化、标准化的操作流程、适应症评估、疗效评估标准及安全管理措施。
不同于传统放化疗的「无差别攻击」，内科胸腔镜光动力疗法通过独特的「三步靶向灭瘤」策略：
1. 静脉注射光敏剂后，药物选择性富集于肿瘤组织，而正常细胞 24 小时内完成代谢排出；
2. 借助内科胸腔镜将 600-700 纳米红光导入胸腔，光敏剂吸收能量产生活性氧自由基；
3. 像装上「卫星定位」（GPS）追踪器，活性氧分子定向摧毁肿瘤细胞线粒体，阻断能量供应链条，最终使肿瘤细胞凋亡脱落。
但是，内科胸腔镜引导光动力也会遇到「瓶颈」。
就像前文提到的这位胡阿姨胸腔严重粘连，内科胸腔镜完全无法进入，因此很多医院都束手无策，只能婉拒。
「非典型」变革：谁在闯入禁区？
在重庆松山医院手术室，连续几台「内外合璧」的技术突围，正在悄然上演。
该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张巧介绍，癌性粘连组织脆弱、血供丰富，剥离极易出血。手术台上的胡阿姨，胸膜 80% 完全粘合，甚至形成「闭锁胸」，将直接影响光动力「精准打击」癌细胞的效果。
这是内科胸腔镜无法处理的「禁区」，而外科医生开 2 个微创切口，比内科胸腔镜具有更广阔视野和操作空间，通过外科胸腔镜可视化系统，逐层解剖、止血、打开腔隙，如「凿山开路」。
张巧主任介绍，突破内科瓶颈，打破外科壁垒, 经过呼吸学科内部的缜密研究，开展「外科微创胸腔镜下光动力疗法」切实可行！
病人的脏层胸膜和壁层胸膜贴在一起，像一块厚厚的白板，要非常细致、耐心的操作，一点一点分离、切割、缝合、止血，手术台上一站就是 5 多小时。
功夫不负有心人。术后当天，患者的剧烈刀割样疼痛就明显缓解了。成功的是，胸膜粘连的分解并没有造成恶性胸水的增加，因为光动力从根源上遏制了癌细胞的生长，疼痛明显缓解，胸水也被控制住。1 周后胡阿姨康复出院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据张巧总结，这种开创性手术的成功得益于医院在几个月前，做出的一个在行业看来「非典型」的决定：在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组建外科手术组。
打破鄙视链：重塑内外「协作链」
世界之大，各行各业随处可见「鄙视链」，医疗领域也不例外。
「过去，可能彼此不了解，互相看不惯。」崔珂钒教授笑着说，内科医生可能觉得外科医生神经大条、只会「开大刀」；而外科医生嫌弃内科医生瞻前顾后太啰嗦、只会「讲大道理」。
据了解，重庆松山医院此次开展的外科胸腔镜 PDT 联合治疗，是西南地区首例，甚至在国内也是率先完成。
这背后的意义，不止于几场成功手术。
更重要的是，它打破了传统内外科的「鄙视链」，验证了一种可能性：
当医生不再为「我是内科还是外科」争论，而是共同面对「病人该怎么治疗」，很多原本「没法治」的病人，或许还有更多新的可能。
而这背后，是组织机制的变化、观念更新的突破、也是团队信任和共识的结果。
参考文献：
1. 中国呼吸医师协会介入委员会胸膜疾病专业组. 内科胸腔镜下光动力治疗胸膜肿瘤的专家共识. 中华肺部疾病杂志 (电子版) ,2022, Vol. 15.
2. 冯起校. 专业医师培训指南：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必读 [M]. 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 174-196.
3. 万敏, 李秋萍, 张巧, 马千里. 基于百度指数的公众对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关注情况分析. 中华肺部疾病杂志 (电子版) 2020, 13 (04).
4. 国家卫生健康委. 关于设置国家呼吸医学中心的通知. 国卫医函〔20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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