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师言,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规培生写给老师的一封信,让我们一起聆听他们的故事。
道一声三生有幸,以有众之言,而不知其所自起,故遂以欲言皆书,且听师吟!
17 岁时说的要去看更有意义的人生和世界,在规培那年,我看到了!
一年又一年,一秋又一秋。那一晚,月光斑驳地洒在白天阳光去不了的边边角角,破碎地躺平在坑坑洼洼里,像碎了一地的霜,又挑逗了满天繁星。宁静中有些寒意,不觉翻身裹紧了被子,这时才感到,伴随毕业的分道扬镳,还留下了满操场、满教室、满宿舍的静谧……我毕业了。
在我原本并不算十分乐意学医的这五年,心总是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挤得空虚,以至于朋友们陆陆续续选择「行到水穷处,坐观云起时」的规培时,选择「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二战时,还有研究生们欣喜于「轻舟已过万重山」时,我对医学的认知还是很模糊的。
尽管如此,我知道,我在很矛盾的选择中,很坚定地爱着医学。
后来啊,我的生活就全是浙四了!
遇见浙四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是在规培,是在浙四,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专属于医学生的赤忱。
入培那天,我齐耳的短发,白衬衫清澈如水,西裤笔挺有型,阔步在「浙四长廊」的明朗里,长廊两边的一幅幅简介像一曲曲婉转乐章萦绕在心,我知道,这个冬天将是以温暖和浪漫席卷而来的,于是我,侧耳倾听,且听师吟!
我的老师
关于入培,何老师说「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新晨」。
何老师是我们的教学秘书,也是我的引路人,第一次见到他,是在 2 号手术间,他总是很温文尔雅,帽檐压得很低,低到戴上口罩后,都只够容纳一副眼镜和渗透眼底的温和,却刚好可以跌进了我的眸中深潭。
他侧着身笑着「我想早一点带着你们翻山越岭,结果就真的见到了」。
教育像是一场有规律的别离和相遇。刚跨越千里来到这里时,我被禁锢在放弃、浮躁、疑惑、害怕的思绪里,他大概看出了我心中的无力感,于是他带着我和学生的身份好好告别,迎接新的开始,新的机遇,又把我归于医生的岗位,绽放在每一个新的清晨。这种心情就像冬天的山茶花,「怦」的一声就绽放了。
关于学习,石老师说「求之有道,得知有命」。
石老师是我的带教老师,他是一个真实、有趣、灵魂个性化的真正的老师。刚入科的一个月,由于带教参加入培教育的缘故,我很久很久都没能见到他,因此生疏了些,他回科室后带我管理的第一台手术是椎管内麻醉。
「语诺,你先消毒准备好,我去隔壁房间上台麻醉」他轻快地走进来又转身离去。我眉心紧簇「只在实习的时候跟着老师们上手过几次,就这么放心地交给我处理?」我心里一边紧张着一边拿出物品准备。
正当我发难不知所措时,他站在我的身后。他没有严厉地要求我做一位多优秀的学生,一遍遍耐心讲解、手把手地教我操作和毫无保留地图文分享,都在使我优秀和自信起来。他对我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就像我恒久地感动于我们思想产生共振的每一个晚班,和每一个疑难病症面前因为打开了新思维,而心跳如鼓的瞬间,也感动于他知道我做得慢还夸赞我真聪明。
所以,在后面的一次自我介绍中,我把揉得皱皱巴巴的名字在大礼堂里介绍得铿锵有力,他就坐在下面的正中央。这种感觉就像川端康成的《雪国》描述那样:「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倾泻下来。」
关于麻醉,徐老师说「治常生于敬畏,乱常生于骄纵」。
徐老师啊,是一位我认为用什么语言描写都不为过的伟大女性。我总觉得我是一般的学生,可是她是我能遇到的顶级主任。
她会早早地在更衣室里亲切地和你招呼着「语诺,早上好呀」,又转身在示教室里严肃起来「病人把生命交付给你管理,害不害怕!」在座谈会上、在业务学习上、在周会上、在科室的边边角角里,她总会一次次地提及生命、敬畏、医疗行为的修养。
生命相托,何为医者?
她是这样教导我们:「穿上行装,就必然要在你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时刻准备着担起生命的重量。
麻醉无大小,医疗行为没有'差不多',收一收骄纵的漫不经心,我们每一刻都有可能遇到新生的、逝去的生命。而迎接生命依托性、基础性的工作,是保持干净。」
我知道她说的不仅仅是工作环境的干净,更是对待生命最原始的敬心,是关照万物的静心,是尊重自己职业的净心。
在她身上,我受到深刻影响的不仅仅是修医德、行仁术,更多是时刻把患者的冷暖疾苦放在首位的情怀和真诚。在科室的规章制度上,她敢为人先,不断优化治疗方案,摆脱了一道道僵化的规训和标尺,又没有降低我们广施博爱、专攻术业、常怀悲悯的境界。
她的出现可能就是住培教学对我而言最大的馈赠,她就站在那里,神圣医师誓言就具化了。
我们的日常
关于心态,张老师说「愿你千山暮雪海棠依旧,不为岁月惊扰平添忧愁」。
「语诺,你现在的状态,我特别能理解,很像当时大二的我。」张老师走进来坐在我的旁边。他用了很多我能听懂的哲学终结了我的飘渺,而后又教我成长。他告诉我「你是谁?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你也会遇到很多很多比读书更困难、更复杂的事情,那就把你的努力,你的兴趣,放在成长上,这一点你已经有把握了,不是吗?」
尚未侵染尘嚣,便心事了了,原来早已在答案里,给自我和解。
那天,空气里裹满了消毒液和骨水泥的气味儿,我并不觉得心烦和试图逃避。那天,隔着窗,可以看见天边落霞纷飞。那天,远处荒了的麦田在窸窸窣窣的雨中有节奏地旋转,旋转出了自由的快乐,昔日寂寥的杂草田,如今也多了几丝生气,即使是在晚秋。
想来,这是一座在冬天吹着风,都可以做梦的城市。
回望住培的这两个月,我感受到住培是我步入临床,实现独立麻醉的必不可少的宝贵路程。教师团队支撑起了规模化的医学生教育体系,他们是一支了不起的力量,是我成为真正的医生的筑梦人,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启蒙,也是乐观淡然笑对生活的指引。
言先生之恩,言住培之道,穷千词而不能绘其一,将受教导 3 年有余,朝夕相伴,且听师吟!修这天地间的一点浩然正气,以一展宏图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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