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岁，胃癌晚期。2020 年的盛夏，这张诊断书将小杰（化名）的青春骤然冰封。
数据表明：晚期胃癌患者的 5 年生存率＜5%，小杰可能至多只有一年半的生存周期。幸运的是，经过陕西省人民医院胃癌 MDT 团队的诊治，小杰闯过了重重关卡，从 2020 年确诊到 2022 年病情稳定至今，已经维持了近 5 年。
胃癌的分期是根据原发肿瘤侵犯深度、区域淋巴结转移情况和远处转移范围来划分的，分为 0 期、I 期、II 期、III 期、IV 期，分期结果直接影响治疗方案选择和预后评估。2020 年 6 月，经过影像学评估，小杰被确诊为胃腺癌 IV 期。
「分期结果意味着小杰没有办法进行根治性手术，只能进行全身系统性治疗，包括化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肿瘤内科副主任医师安改丽医生表示，紧接着他们又为患者进行了肿瘤的分子分型，结果为 HER2 阴性，同时 EBER 阳性，「HER2 阴性意味着患者无法进行靶向治疗，EBER 阳性意味着患者对传统的化疗不敏感。「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彼时，国内刚刚引入一种新兴的治疗方法——肿瘤免疫疗法，主要是指采用免疫检查点抑制剂，通过激活人体自身免疫细胞（如 T 细胞）杀伤肿瘤的一种药物治疗方法，为晚期肿瘤患者带来长期生存的希望。但那个时候免疫制剂很贵，每年治疗花费在 30 万左右。对小杰的家庭来说，是难以承受的重担。
"当时我们面对的是一道双重难题：既要突破治疗瓶颈，又要与时间赛跑。"安改丽医生表示，因此很快为患者启动了相关治疗。
治疗之初就遇到了难题，因为小杰除了胃癌之外，还合并乙肝、肝硬化伴脾功能亢进，血小板计数很低，导致常规化疗剂量无法耐受。
「相比一般人而言他的血常规指标比较低，化疗的风险会比较高，因此不能耐受太强的化疗方案。」安改丽说，经过一个半月的一线化疗，影像学复查肿瘤没有退缩迹象。
经过 MDT 团队的讨论，他们决定开始二线治疗，也就是同步放疗+化疗。虽然患者的病情适合放疗，但是同步放化疗引起患者明显的恶心、呕吐及纳差，且血小板计数也进行性下降。在停止放化疗并使用升血小板药物约半个月后才转危为安。多学科会诊最终锁定关键矛盾——脾功能亢进导致的血细胞破坏。为保障后续抗肿瘤治疗的可持续性，在肝胆外科的协作下，顺利给小杰实施了脾切除术，术后血小板稳步回升至安全阈值。
「脾切除之后患者的血细胞水平恢复了正常状态。这也意味着可以给患者实施比较强的化疗方案了。」安改丽表示，紧接着，团队为患者开启了三线三药联合化疗方案，然而结果依然是无效。
彼时，可用的治疗方案越来越少，小杰的肿瘤却依然在进展，生存倒计时似乎开始加速。
转机出现在 2021 年初。随着国家医保谈判推进，免疫抑制剂费用大幅下降，这种曾遥不可及的治疗方式终于触手可及。基于小杰的 EBV 阳性特征，团队果断启动"四线治疗"——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联合阿帕替尼。
用药两个月后，肿瘤病灶明显退缩。经过 21 个月的持续治疗，肿瘤病灶持续缩小，而且患者几乎没有不良反应，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很庆幸患者从四线治疗中得到生存获益，而且耐受性良好，也很感谢胃癌 MDT 团队的大力支持。」安改丽表示，两年多时间，患者的病灶也没有扩散。
这一次，他们终于成功了，但将来肿瘤是否会复发，这个风险依然存在。
2022 年 9 月，小杰的复查结果显示：胃上有一个小溃疡，原来多发的淋巴结也只能看到一枚。「胃癌本身就是一个溃疡性病变，溃疡会有潜在大出血的风险。而且随着用药时间的推移，肿瘤会发生基因变异，患者很可能出现耐药。」安改丽解释说，」因此在肿瘤负荷比较小、患者状态比较好的情况下，我们还是想为他争取手术机会。」
患者及家属对医生都非常信任，经过胃癌 MDT 团队的全面术前评估，2022 年 10 月小杰顺利完成了胃切除手术，效果也非常好。
「患者现在就是一个『无瘤』状态生存，我们手术完整切除了患者的原发肿瘤及转移病灶，而且术后病理提示胃癌原发灶未见肿瘤残留，仅有胃小弯侧一枚淋巴结见到癌组织残留，达到了我们的预期目的。但是这一状态的维持仍需综合术后管理、定期随访以及生活方式调整。」胃癌 MDT 团队负责人王建华主任医师表示。
「无瘤状态不等于绝对治愈，为了减少肿瘤复发的风险，我们仍然为患者维持免疫治疗，每三个月会复查一次，到目前为止小杰的病都都非常稳定。」安改丽表示，「目前免疫维持治疗的疗程也没有标准答案，但是我们会尽自己所能为患者破除一切风险，希望他这种良好的状态能一直保持下去。「
这场历时五年的生存突围，印证着晚期肿瘤治疗模式的三重变革：从单一治疗到多学科整合，从姑息控制到达到理想生存状态，从传统治疗到个体化治疗迈进。正如医疗团队所言："每个百分点的生存率提升，都是医学进击的里程碑。而对于患者，却是 100% 的人生重启。"
延伸阅读——肿瘤免疫治疗
01 什么是肿瘤免疫治疗
肿瘤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肿瘤细胞学会了使用「变身」手段实现免疫逃逸。肿瘤免疫治疗（Immuno-Oncology，IO）旨在通过激活、调动人体免疫系统的力量，来帮助我们的免疫系统恢复发现癌细胞及与其作斗争的能力。
02 免疫治疗有何不同
与化疗、靶向治疗药物直接针对肿瘤细胞本身的作用机制有所不同，免疫治疗针对的对象是免疫系统。
03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如何抗击肿瘤
免疫检查点犹如「免疫刹车」，在生理情况下使正常的细胞免受免疫系统的「误伤」；但另一方面，免疫检查点也是肿瘤免疫逃逸的重要机制，可被肿瘤细胞用以逃脱免疫系统的「制裁」。PD-1/PD-L1 通路是最重要的免疫检查点之一。肿瘤细胞通过过度表达 PD-L1 等分子，与 T 细胞表面的 PD-1 结合，从而使得 T 细胞失活，导致 T 细胞无法发现及杀灭肿瘤细胞。PD-1 单抗特异性结合 T 细胞上的 PD-1，使得肿瘤细胞上的 PD-L1「无从下手」，T 细胞抑制被解除，从而发挥肿瘤查杀作用。（如下图所示）
PD-1 单抗一旦激活免疫系统，即可使其长期识别/清除肿瘤细胞。活性 T 细胞还可转为记忆性 T 细胞，一旦察觉肿瘤细胞，能够迅速反应，启动免疫应答，杀灭肿瘤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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