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妈妈在中国：「38 岁第一胎是双胞胎，我选择了顺产」

38 岁、第一胎、妊娠期糖尿病、双胞胎坚持顺产……当这些高风险因素集中于一人身上，不仅是对这位妈妈的考验，更是对每一位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医术与应变能力的考验——

剖腹产显然是风险更低、难度相对更小的选择，但出于对待产妈妈个人意愿的理解与尊重，医护人员接受了这一挑战。

今年 2 月，怀孕不到 10 周的汉娜（化名）来到医院进行了第一次产检。通过这次产检，这位德国姑娘得知了两条重要信息：自己腹中所怀的是一对双胞胎；两个胎儿各自包裹在单独的羊膜内，各自有一个脐带和胎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双绒双羊」。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双胞胎和剖腹产是可以划等号的，多数母亲在得知腹中所怀的是双胞胎后，甚至不会考虑顺产的可能，但汉娜并不这么认为。她和丈夫的家族中都有双胞胎顺产的先例，希望自己也能以同样方式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在国内并非没有双胞胎顺产的先例，但从占比而言，却极为稀有，原因则是一系列极为苛刻的限制条件。

负责为汉娜进行手术的，是在海外工作多年、有过多例双胞胎顺产手术成功经验的妇产科王冬灵医生。根据王冬灵医生的经验，只有在满足以下四个条件时，才有机会尝试双胞胎顺产：

1. 两个胎儿有各自的脐带和胎盘。

2. 两个胎儿均属头位，即胎儿在子宫中呈现头朝下、臀朝上的姿势。

3. 第二胎的体型不能比第一胎大很多。

4. 准妈妈有强烈的意愿进行顺产，且愿意配合医生。

事实上，要实现双胞胎顺产，还有第五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相较于剖腹产，双胞胎顺产手术风险较高，存在着一系列风险，因而需要一支有强大专业技能支撑、愿意承担相关手术风险、能处理潜在突发情况的医疗团队，才有可能将想法转化为现实。

「不止是妇产科，儿科、手术室的团队也非常重要。第一胎出生后，第二胎有可能从头位变成横位，这时就需要紧急进行顺产转剖腹产手术，或是由医生进行外倒转。外倒转有可能造成胎儿损伤，这时就需要儿科的介入。」

据王冬灵医生介绍，此类手术通常需要三位富有经验的医生才能完成，其中一位医生要在手术过程中负责固定胎位，以避免第二胎在第一胎出生时胎位发生变化。考虑到双胞胎顺产手术的出血风险极大，足量的止血药、子宫收缩药物同样必不可少。

事实上，许多前期的工作在术前数周甚至数月前就已开始。

与不少孕妈妈一样，汉娜也面临着妊娠期糖尿病的困扰。

这种糖尿病往往在怀孕后 24 周至 28 周左右产生，又在产后消失。如果血糖控制不当，可能会造成胎儿生长过大导致影响生产、 新生儿低血糖、 胎儿呼吸窘迫、 新生儿低体温等问题，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胎死宫内。

自汉娜确诊妊娠期糖尿病以来，医护人员就对她的血糖进行定期的严格监测。整个过程中，这位德国姑娘也表现出了对医护人员的无条件信任与配合，通过饮食等手段控制，血糖始终保持在可接受范围内。

同样关键的，还有胎儿的胎位变化。尽管此前已确定两位胎儿均为头位，但依据王冬灵医生的经验，胎位随时有变化的可能。一旦发生这一情况，手术计划就不可避免地需要变动。

从怀孕的第 36 周起，汉娜每两周都会前往医院进行超声检查，以确认胎位是否出现变动。到了第 39 周，两位待产宝宝依然头部朝下，汉娜也迎来了进行双胞胎顺产手术的最佳时机——通常而言，此类手术最适宜的时间段是怀孕后 38 到 40 周左右，太早或太晚难度都会大幅增加。

唯一的问题是，汉娜腹中的宝宝们似乎还未做好与这个世界 Say Hi 的打算。

在怀孕第 39 周，这位德国妈妈在上午 8 点被推进了产房，通过催产素的介入「催促」宝宝们加快进度。进产房当天，经过最后一次确认，汉娜腹中的两位胎儿仍保持头位，只待收到宝宝们的「信号」，手术即可开启。

次日凌晨，汉娜与医生护士们一同迎来了准备已久的双胞胎顺产手术。手术进行得异常顺利，全程只持续了一小时有余，两位宝宝出生的时间只间隔了 10 多分钟，而王冬灵医生与同事们所做的一切备案都没有用上。

但每一位参与手术的人都知道，在这场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手术背后，在医生那句「两个宝宝都有近 6 斤重，一切平安」背后，有着多少前期的准备与付出。

对于汉娜而言，这自然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从王冬灵医生的角度出发，同样是职业生涯中的难忘回忆。

这是她在加入如今这家医院后完成的第一个双胞胎顺产手术，如果只是功利地从性价比来看，双胞胎顺产手术或许并非最佳选择，其潜在风险远多于收益。但医学从来不是将性价比作为核心要素考量的学科，通过精进技艺不断探索陌生领域，将过去被视作不可能或小概率的事件转化为现实，才是现代医学不断进步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