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
这是我的世界
每次怒放
都是心中喷发的爱……
其实幸福
一直与我们同在……
周末在家，耳边掠过那英的《春暖花开》，我的思绪也飘忽起来。徐老，你在天堂还好吗？那边没有疫情，没有病痛，你该和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挥毫泼墨吧？！
初见徐老，是在 2019 年五、六月，来做输液港维护，给人的印象是很有礼貌的一位老先生。短短的维护，交流不多，只知他退休后住在北京。
再次见他，是 2020 年春节后，他回家过年时约不到维护号，来加号。那天，他情绪低落，得知因为疫情无法回到北京。因为已经下班，后边没有病人，想到自己刚刚接触叙事护理，于是试着安慰：
「老爷子，你觉得目前的状态怎么样？」
「焦虑啊！」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我在北京有个书画工作室，那边还有一大堆工作，不能及时赶回去！」
「嗯嗯，这该死的疫情，让多少人有家难回！」
「是啊，我差点回不了家，北京疫情有点严重。出来第二天小区就有通知了，不得离开北京。」
「你看你多幸运，赶回来跟家人团聚。」
「是啊，孙子今年要中考了！」
「成绩咋样？」
「还不错，预计能考上温中。」徐老脸上露出了骄傲。
「爷爷这么优秀，孙子自然差不了。」
「哈哈哈!」老人笑了。
「徐老，等孙子进了高中，你想陪他都难喽。他不是在去学校的路上，就在培训的路上。」
「护士长，我明白了，你是让我趁着这假期多与家人聚聚，那我就安心多呆几天。」
「待到春暖花开，一切多会好起来!」
我知道，徐老终于释怀了。我教他以后如何预约，徐老微笑着道谢。
十天后，徐老告诉我，可以回北京了。我回复：回去注意休息，少喝点酒（在他朋友圈中知道他喜欢喝酒）。
再一次见他是在清明后了。他说他回家给父母扫墓。他微信告诉我，又回不去了，这次又不知该耽搁多久。该复查了，问我咋办？我告诉他：我们是肿瘤医院，各项检查很齐全，可以考虑在这复查，有需要再将资料传到北京。他考虑后接受了我的建议。
住院那天，他说要送我几个字代表他的心意。我打开：春暖花开。我微笑着告诉他：春暖花开，疫情消散，有空带着家人出去走走。他依然是那句：谢谢你！护士长！
时光荏苒，转眼间孙子考入了温岭中学，他开心地告诉我。我也在朋友圈中看到他和家人去周边游玩的照片，路边的野花、家中可爱的猫猫狗狗、日常的创作，还配有「千岛湖，疗养好地方，流连忘返」等等。我知道，他过得充实。
直到去年 1 月，徐老在朋友圈发了「谁的晚年不是一场血雨腥风」，我明白，他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2 月，再来维护，整个人已瘦得不成人样，家人推着轮椅来的。徐老告诉我，他时日不多了。我无言，只能紧握他的手。我偷偷告诉他家人，接下来可以通过居家护理来维护，并告诉了方法。
3 月，家人给我发微信，说徐老无法进食好多天了，中医院扎留置针，不好扎，问我咋办？我说帮他扎输液港。
晚上到了他家，我叫了声：「徐老。」家人附在耳边告诉他：护士长来帮你做输液港。他缓缓睁开眼，露出笑容。家人说，他好久没有笑了。那晚，我帮他注射了止痛针，待药效发挥后教他家人如何在疼痛缓解时翻身，如何防止呛咳等等。
看着他皮包骨头的样子，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临走时，老人嘴巴动着，家人俯首询问「是说谢谢护士长吗？」老人缓缓点了点头。
走出门外，我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天上的繁星，我希望徐老能走得安静，走得没有痛苦。
3 月 20 日，家人通过微信告诉我，徐老走了。我问她走得平静吗？回答走得平静。可是徐老，你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
这是我的世界
生命如水
有时平静，有时澎湃，穿越阴霾……
愿你的世界，春暖花开；愿你在天堂没有疫情，没有伤痛！
作者简介
潘钧衡，现任注射室护士长。1993 年入职温岭市第四人民医院，2006 年进入本院，曾经担任过内科护士长，先后在急诊、内科、外科、肿瘤科、注射室等部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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